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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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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貓

三人回到教室的時候,蘇積成已經坐在位置上了,少年依舊是安安靜靜的,仿佛以他為中心,方圓一米內,都縈繞著歲月靜好的氛圍。

本來畫面是充滿青春氣息、無比美好的,但喬楓晚大概昨晚熬夜看《西游記》看魔怔了,某一個瞬間,她好想給蘇積成披上一件金燦燦的錦襕袈裟,把他變成被孫悟空畫了圈圈的唐僧,而自己,就是那個千嬌百媚的白骨精。

不行,白骨精太醜了,喬楓晚搖了搖頭,還是牛魔王比較符合我的氣質!

就這樣站在蘇積成的背後靜靜發散了一會兒思維,一個不經意,喬楓晚噗嗤笑出了聲,仿佛鐵扇公主舉著芭蕉扇在對著她狂扇,剛才那一點不好的小情緒,呼啦一下就被扇到十萬八千裏開外了。

喬楓晚一直覺得,蘇積成這個人好像自帶魔力,他可以什麽都不做,就單單是端坐在那裏,她就已經很開心了。

“我回來了。”

喬楓晚習慣性拍了拍蘇積成的肩膀,隨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,她的羽絨服隨意披在肩頭,有點不正經上海灘許文強的味道。

身旁,少年點了點頭,表示自己知道她回來了。

但沒有說話。

喬楓晚覺得奇怪,轉頭看他,少年正握著一支筆頂有個船錨的日系鋼筆,在一張雪白的草稿紙上孜孜不倦地寫著“永”字。

乍看上去,每個“永”字都是一樣的,但仔細看,似乎又各有不同,但卻都有一個共同點,那就是好看!

好看到每個字都可以作為字帖臨摹的範本!

但此刻,蘇積成的字沒有吸引到喬楓晚,喬楓晚在想思考另外一個問題,她都坐下十幾秒了,怎麽這人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呢?

少年,你又不對勁了啊!

喬楓晚現在已經總結出規律了,蘇積成說謊或者有點小情緒的時候,就會選擇逃避她的眼神,自己一個人低著頭悶悶不樂。

幾乎只用了0.1秒,喬楓晚就排除了說謊這個可能性。

那麽,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,那就是他對她有小情緒了。

為什麽喬楓晚這麽肯定蘇積成是對自己有小情緒呢,因為喬楓晚知道,除了對她,蘇積成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沒有情緒的“聖人”。

只有面對她的時候,他的情緒才會多變,就比如前段時間期中考試成績下來後的那天,雖然到最後喬楓晚都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,但她還是通過一幅連環畫把人給哄回來了!

所以,這一次,不管是因為什麽,她都要把他哄開心!

沒辦法啊!自己的少年只能自己哄!

喬幫主回想了一下,體育老師說解散的時候,他還是正常的,離開的時候還溫柔地叮囑她下課前記得回教室,然後一起回家吃飯。

回家,回喬家。

已經成為一種不用言說的慣例,星期五的晚上,蘇積成要去喬楓晚家吃晚飯,吃完飯以後,他會被喬萬山拉到廚房,二人世界兩個小時。

所以說,他生氣就是在解散後的事情,嗯,喬楓晚有了一點頭緒,一定是因為田典,她最近過分關註小田典了,所以,蘇積成感覺自己被冷落了!

嗯!一定是這樣!

於是,喬楓晚決定對癥下藥!

喬氏哄貓法則第一步:給予他全身心的關註!

喬楓晚特意收攏雙腿,坐直身子,雙手握拳撐著下巴,眨巴眨巴了她的桃花眼,露出一排整齊的皓齒,像一只明媚的小狐貍。

身邊人毫無察覺,紙上的“永”字都滿頁了。

喬楓晚也不氣餒,反倒覺得是自己的眼神不夠熱烈,於是她又湊近了些。

蘇積成寫字的動作未停,但耳朵漸紅。

眼神攻勢沒有效果,喬楓晚幹脆再主動些,她用手肘輕輕搗了搗蘇積成,輕飄飄叫他的名字:“蘇積成……”

尾音有點長……聽著像是在撒嬌?

嘩啦一聲,少年的手沒控制好力度,“永”字多了一條長長的狐貍尾巴,蘇積成蓋上筆蓋,略帶遲疑地擡眸看身側之人,少女清亮的眸子像是掛在夜空裏最皎潔的月亮,因為月亮,漆黑的夜空有了光亮,因為月亮,煩躁的心漸漸歸於平靜,他無聲嘆了口氣,臉上漾起淺淺的酒窩,十分操心地問道:“餓了嗎?”

見少年肯說話還肯看她了,喬楓晚松了一口氣,重重點頭。

蘇積成從抽屜的零食框框裏掏出一袋旺旺仙貝,順著鋸齒的位置往下撕,塑料袋發出清脆的聲音,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折磨喬楓晚,蘇積成撕包裝袋的動作特別慢,他還一邊撕一邊叮囑道:“慢點吃。”

他知道她一餓就控制不住吃東西的速度,明明餓的要死,卻因為吃東西太快,沒吃幾口就喊飽了,等到了正餐的時候又說吃不下。

“好。”喬楓晚很乖的答應他,雙手已經攤開準備接仙貝,看上去很像一只等待吃食的小狗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蘇積成終於撕開了仙貝的袋子,可就在喬楓晚的手心已經觸碰到塑料袋的時候,蘇積成又將仙貝抽了回去。

事情轉變來得太突然,喬楓晚還沒反應過來,下一瞬,手心一陣清涼濕潤,某人塞了一張濕紙巾到她的手裏。

喬楓晚的桃花眼瞬間放大,表情有點哭笑不得:“你嫌棄我臟?”

這次,蘇積成倒回的挺快:“球臟。”

喬楓晚有點心虛:“你都看到了?”

“嗯,剛好路過天橋。”

“那你聽到了嗎?”

“聽到什麽?”

“我們的對話。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……”也是,那麽遠,沒有順風耳應該都聽不到。

“你三分球投得不錯。”

“……”

喬楓晚擦幹凈了手,如願吃到了仙貝,鹹鹹的仙貝碰到最近因為上火破了的舌頭,嘶,她竟然覺得有點過癮,還特地把仙貝放在舌尖上反覆摩擦了幾下。

喬楓晚一邊吃一邊想,早知道他看到了,她就應該再來幾個花式投籃,想到這裏,喬楓晚想起她好像沒看過蘇積成打籃球,於是,她舔了舔唇,笑瞇瞇邀請他:“蘇積成,周末我們去打籃球吧!”

蘇積成頓了頓,小半晌才開口,但卻不是答應喬楓晚的邀請:“你為什麽要去搶那個男生的籃球?”

喬楓晚摸了摸鼻尖,語氣有點欠揍:“他水平太菜了,我想讓他見識下我的三分球技術。”

前面,田典收拾好書包,回頭問喬楓晚要不要一起出校門,結果一聽到三分球,她整個人就興奮了,立志要磕全糖的她開始不遺餘力幫兩人提升彼此好感:“原來你看到啦!我們晚晚好厲害,我第一次見有女生打籃球這麽厲害的!”

對於這一點,蘇積成倒是不否認,他微笑看著她,眼睛裏都是驕傲:“是挺厲害的。”

聽到三人在討論籃球,甄子健也回頭加入了他們的對話:“你倆可能不知道,幫主初中是校籃球隊的,那時候,我倆被稱為安二附中的‘雌雄雙煞’!”

聞言,蘇積成眸色一深,抿了抿唇。

喬楓晚瞥了少年一眼,嘖,再抿下去嘴唇會不會消失啊!

那麽粉嫩的嘟嘟唇,消失了了多可惜!

一瞬間,喬楓晚恍然大悟,對,籃球,他肯定是討厭籃球,所以看到自己投籃會生氣,會覺得碰過籃球的手是臟的!

前方,田典的反應比蘇積成還大,瓷白的小手指在甄子健和喬楓晚之間逡巡:“‘雌雄雙煞’?你和晚晚嗎?”

甄子健咧嘴,露出傲嬌的虎牙:“安!”

“不行不行,你倆不可以!”

“怎麽不可以?”

“你倆不配啊!”

“誰說我倆不配,我和幫主打比賽的時候配合很好的!”

“你是不是傻!”破天荒,田典罵了甄子健。

甄子健好像個傻缺,被田典罵了,不僅不生氣,反而搖頭晃腦道:“對啊對啊,我就是傻!”

“……”田典感覺這人有時候很帥,比如剛才在球場捏雞爪子的時候,有時候就是個二百五,比如現在,凈給她添亂,田典瞇著眼看甄子健,突然,她雙眼放光,感覺自己悟出了什麽,甄子健這家夥,一定是想啃晚晚這棵小白菜!

田典一下子火了,她蹭一下站起身插著腰氣鼓鼓道:“所以你是因為和晚晚一起打籃球才關系這麽好的嗎?是因為一起打籃球才叫她幫主的嗎?為什麽只有你能叫他幫主卻不讓……別人叫?你說!你到底有什麽企圖?”

甄子健仰望著他的小同桌,又無奈又想笑:“我什麽時候不讓別人叫她幫主了?”

田典看了眼蘇積成,朝著甄子健瘋狂眨眼睛:“你忘啦?就剛才啊,在籃球場!”感覺這話不能讓蘇積成聽到,田典傾身,攏起小手在甄子健耳畔小聲道,“就剛剛,你跟那個男生說,幫主也是你叫的嗎?”

她還故意放狠了聲音,學甄子健惡狠狠的模樣。

田典說完悄悄話,站直身子,眼見著甄子健那對招風耳紅的要滴血。

“你到底說不說啊?”田典沒了耐心!

甄子健舉雙手投降:“說!你別生氣!我都說!”

喬楓晚意味深長地瞧著她好兄弟臉色變成烤龍蝦,眼見著話題跑偏,她心情甚好,悠悠閑閑地給蘇積成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水,舉起其中一杯遞到蘇積成面前:“來,一起聽故事啊。”

蘇積成接過熱水,終於松了口:“聽故事?”

喬楓晚抿了一口熱水,挑了挑俏眉:“對啊,我和小健健的故事,你不想聽嗎?”

“想……”又不想?

蘇積成有點矛盾,他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,喬楓晚的點點滴滴,可又害怕知道她和甄子健的點點滴滴,哪怕他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,但只要對方是個雄性,他好像心裏就會生出一點小疙瘩。

蘇積成覺得自己矯情死了。

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矯情的小心思。

*

甄子健一直覺得,他和喬楓晚的第一次相識,是個很有味道的美女與野獸的故事。

野獸是喬楓晚。

而,有味道的嬌嬌美女則是他自己。

好像是上天註定一般,他第一次與她見面,就是仰視著她的。

彼時,喬楓晚站在光明陸地上,甄子健在陰暗的下水道裏。

甄子健小學時候長得又瘦又矮又黑,很像一只營養不良的小猴子。

甄家因為甄父工作原因舉家搬遷到一個陌生的城市,初到安城,甄家二老一個要顧家,一個要顧工作,兩人都忘了,自己還有個兒子需要顧。

甄子健每天上下課獨來獨往,也因此被一幫喜歡在路上打劫低年級小學生的中年級小學生盯上了。

喬楓晚第一次見到甄子健的時候,小男孩已經被人洗劫一空,還被扔進井蓋壞了的下水道裏,喬楓晚二話沒說,回大院拿了根她奶奶的晾衣架,撈起了渾身散發著臭味的甄子健。

喬楓晚領著甄子健回大院的時候,把喬奶奶嚇了一跳,她以為孫女領回來了一只毛都沒長齊的流浪狗。

喬楓晚把給甄子健洗澡的光榮任務交給了喬爺爺,老人家樂呵呵接受了孫女指派的任務,楞是換了五大桶洗澡水,才把小孩兒給洗白白,對門,蘇爺爺拿了一身蘇積成沒帶走的衣服給甄子健換上。

喬楓晚當時就一直抱著個竹竿,盤腿坐在她爺爺的躺椅裏,活像個孫悟空轉世,好不容易等甄子健被收拾幹凈,她二話沒說,拉著他出了院子。

喬楓晚一手扛著竹竿,一手拉著甄子健,找到那群打劫他的中年級小混混,小姑娘上去就要跟小混混的頭兒單挑,說要是他輸了,他們要集體給甄子健道歉。

對方發出肆無忌憚的群嘲。

很快,雙方開打。

甄子健嚇到躲在一邊瑟瑟發抖,捂著眼睛不敢看,但很快,他就不抖了,透著黑瘦的指縫,甄子健看到喬楓晚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,爬到了混混頭兒的肩膀上,她一手捂住對方的眼睛,一手去撓對方癢癢,最後那人沒站穩,摔了個鼻青臉腫,他摔倒以後,喬楓晚順勢坐到他的腰上,反扣住他的雙手,讓他不得動彈。

甄子健佩服的五體投地,小姑娘打起架來,還真是彪悍啊!

事後,甄子健跟他爸媽軟磨硬泡,將他轉學到了喬楓晚所在的那個小學,並如願做了同班同學。

那時候甄子健迷上了黃日華版本的《天龍八部》,腦子裏成天都是喬峰喬幫主的偉岸身軀,在甄子健幼小的心靈裏,喬楓晚就是那個偉岸身軀的存在。

甄子健不記得具體是從哪一天開始,他開始叫她幫主,叫著叫著,就一直叫到了高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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